他一般冷静的方式就是隔绝一切外, 如同把自己装在一个真空罩子里一样,不言不语不闻不问。
一般这种方式的外在表现形式就是“看似冷漠无情”“生人熟人勿进”。
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, 周林潜屏蔽杂念, 自动进入一种“超然冷漠”的贤者模式, 不搭理人, 更鲜少说话。
闹得江舜龙和许青青一度以为周林潜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。
两人私下沟通, 一个问一个——
江舜龙:“你们不是住得近吗?他在家也这样?”
许青青:“嗯, 突然就这样了。”
江舜龙:“家里没发生什么事?”
许青青仔仔细细回忆一遍,摇头,“没有啊。”
江舜龙嘀咕:“那见鬼了。”
许青青反问他,“他平常不都和你一起混吗,你就没发现什么原因?”
江舜龙也想想,“没什么特别的啊,不就那天去商场看了一下光辉之城的全息网吧吗, 后来回来也好好的呀。”
许青青:“或者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?”
江舜龙无语:“……谭姐, 比起我, 更容易做让他不高兴事情的那个人, 好像应该是你吧。”
许青青正经道:“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当大佬很久了。”
江舜龙:“唉, 男人心,海底针啊。”
周林潜毕竟是特殊观察对象, 作为一号标本, 一个暂时没被放弃也未解绑的特定对象, 最近忽然没缘由的变成这样, 许青青当然要上上心。
可周林潜的超然冷漠模式无懈可击, 情绪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,除了冷就是冷,根本找不到突破口。
直接问他,男生又回她三个字,“别理我。”
许青青厚着脸皮,“好歹是同桌,又是邻居,交情也不浅,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不方便说,你可以和我说啊,我帮你分析分析,或者开导开导你,总好过你一个人憋着。”
周林潜木然地看着她,又说了两个字,“让开。”
许青青顶着一张十二万分诚恳的脸:“给我一个机会呢。”
周林潜调头就走。
许青青:“……”呸!
换做从前,只有一个观察对象,许青青会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周林潜身上,如今还有二号表哥,时间精力上都要重新分配。
所以周林潜这边挖不到原因,热关怀又贴了冷脸后,许青青自然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关注张晓松。
她认为这是合理的规划分配,然而落在周林潜眼中却是“雨露均沾”——
上学的时候围着他转,一放学就去找表哥!
前脚关心他怎么了,后脚插着翅膀就直奔张晓松!
说什么不做大佬金盆洗手,这和她口中喜欢一个追一个的曾经过去有什么不同?
狗果然改不了吃屎!
周林潜也是被气糊涂了,没形容自己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海棠就算了,竟然还拿自己当个狗屎,关键是这比喻他自己越想越符合现实,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。
而事实上,落在他眼里的情况真的可以用“严峻”来形容——
女生一改之前和表哥无情翻脸的铁面,不但兄妹接触频繁,两家也往来变多。
尤其是张晓松带着礼物背着藤条登门谢罪之后,两家俨然有摒弃前嫌淡忘曾经把手言和的趋势。
周林潜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。
当初是谁好心好意地装入赘的小白脸来保房子?
又是谁出谋划策帮忙解决房子的问题?
是他!
结果现在呢?
谭家和张晓松家里跟没事人一样有来有往,表妹表哥更是亲近如常毫无翻脸迹象。
敢情他帮的忙做的事说的话到头来全是个屁?
周林潜自己想想,真是越想越气,屏蔽外界的超然态更是开启了冰冻模式,半径三米内冷得能掉冰渣。
许青青作为同桌,每天都得在这种冰冻模式下上课,内心里十分无可奈何。
她默默对303说:“我只是想写个论文而已,竟然还遭受这种冷暴力。”
303给她拽起了地球文言文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……”
许青青用耳朵屏蔽声波,不听不听不听。
后来还是有一天,张晓松很随意地和她聊起周林潜,说:“你家这小白脸最近醋坛子碎得很彻底啊。”
嗯?醋坛子?
张晓松看看她:“你难道没感觉出来吗?每次我去你家,那姓张的都没有好脸色。”
许青青想了想,“其实不是你来我家他没好脸色,他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,天天都没好脸色。”
张晓松嗤道:“天天?你就没好好想想他这个‘天天’是从哪天开始的吗。”
许青青还真没想过。
张晓松:“怕不是从我跪在你家客厅里赔礼道歉的那天开始的。”
那天吗?
许青青还真没注意。
可仔细想想,那天之前都好好的,的确很像是那天开始翻的脸。
许青青自认观察一向细致,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,可她到底也只有一双眼睛,有些细节观察不到也实属正常。
可周林潜为什么要生气?
跪的是张晓松,跪拜的对象也不是他,他气什么?
许青青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——
这可能是来自自我感觉良好的金大腿的独占欲。
好比一个强悍的上位者,要求抱他腿的人只认可他一个人,如果还有其他竞争者,就会下意识地产生危机感,也绝不容许包他大腿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事情发生。
或许周林潜就是这种心态?
按照他那个臭屁、嚣张且鼻孔朝天的性格,的确很有可能。
问题是,许青青是来写论文的,又不是来抱大腿求上位的,多关注合适的目标群体才正常,怎么可能只关注他周林潜一个人?
这种“独占欲”和她的目标本来就是冲突的。
但好歹她现在有点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