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里灰尘飞舞。
梦里没有那架腹中藏剑的七弦琴,李时和卡在沈辞柔上方,一低头就能看见铺开的玄色大袖,袖口刺着金色的龙纹。
沈辞柔一身月色裙,领口微乱,锁骨明晰,露出的一侧肩头圆润白皙。她的头发散了,在她身上蜿蜒起伏,有几丝黏在唇角。梅花簪松松地在长发间藏了一半,只要沈辞柔动一动,簪上的梅花就轻轻颤动。
肢体纠缠。
李时和伏低一点,看见女孩浓密的睫毛,还有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水雾。
沈辞柔眼瞳涣散,满面潮红,连颈部和胸口都染着一层淡淡的粉色。
她在轻轻喘气,低低的喘息声萦绕在柜子里,一下一下敲在李时和耳朵里,敲得他浑身紧绷,喉结不自觉地滑动。
在喘息声里,李时和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几个音节。
是沈辞柔在说话,但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。
李时和再伏低一点,偏过头靠近沈辞柔的嘴唇。
耳畔的声音一点点清晰起来,混在纠缠的喘息声里,女孩哑着嗓子:“……硌着我了。”
李时和猛地翻身坐起来,临睡前随手放在身边的折子被推了一地,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,在寂静的长生殿里如同惊雷。
门口守着的大宫女青竹匆匆进门,也不看帐子上那个长发披散的人影,规矩地低着头: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李时和沉默片刻,声音淡淡的:“什么时候了?”
青竹看了一眼更漏:“回禀陛下,子时三刻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李时和呼出一口气,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青竹弯腰行礼,恭敬地后退几步,忽然问,“陛下可是惊梦了?”
李时和像被刺到一样,回得急促冷硬:“不是。”
青竹愣了愣。
过了会儿,帐子后的人又说:“太热了而已。”
青竹小步快走到冰鉴边上,揭开盖子:“陛下可要添些冰?”
“不必。”李时和也不想大半夜的麻烦人,慢慢躺了下去,“没事了,下去。”
青竹停了一瞬,盖上冰鉴的盖子又行了一礼,倒退着出了寝殿。
听见门关上的细微声音,帐子里的李时和着恼地翻了个身,抬起手臂贴在了额上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大袖没有革带哦(……)
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,无忧在这档子事上没有经验,所以只能xjb在现实的基础上略做修改,做梦都很含蓄。
……听起来好像有点惨(。)
☆、告假
经过这么一遭,还能心无旁骛溜出去玩,那就是缺心眼了。
沈辞柔一改之前恨不得活在外面的作风,每天唯一出门的活动就是捧着加了碎冰的酸梅汤,蹲在沈府门口等阿耶下值。
沈辞柔正蹲着,远远看见有人骑马过来,看清马上的郎君是谁,立即站起来朝人挥挥手:“子思!”
叶远思一勒马,在沈府大门侧边停下,翻身下马系好缰绳:“怎么了?”
沈辞柔在空碗里舀了一大勺碎冰,再倒满酸梅汤,捧着碗递给叶远思:“请你喝酸梅汤。”
叶远思也不推辞,捧过碗一气喝完,抬袖擦去额上渗出的汗,长长地舒了口气:“舒服多了。”
“你怎么这会儿才到这里?”沈辞柔把空碗拿回来,“还要吗?”
“不用了,这东西凉,喝太多伤胃,你也别喝多。”叶远思爱操心的毛病小小地发作一下,然后才叹了口气,“先前那个案子来了,压在手头,月底前必须结案。山南西道那个逃犯,你还记得吧?”
沈辞柔捧着碗的手微微一顿:“记得。”
“昨天刚抓到,还挺厉害的,在长安城里还敢犯案。”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,叶远思也不避讳,有一说一,“不过犯案的时间还得往前推,死的是平康坊里的一个乐伎。那乐伎今年才十六岁,和凶手无冤无仇,审了以后凶手交代说是路上遇见,随手就杀了。”
沈辞柔一听这个凶残的说法,背后一阵恶寒:“是什么时候?”
“六月十四,申时快过的时候。”
沈辞柔一惊。这时间正是那天她和无忧藏在柜子里的时候,她躲过一劫,倒霉的就变成了外边路过的那个乐伎。
“……这怎么判?”沈辞柔捧起自己那碗酸梅汤,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汤定定心神,“斩首总逃不掉吧?”
“犯了这种重罪,神仙来了也别想翻案,虽然案子还没结,死刑是没跑了。别说斩首,凌迟都不算判得重。”叶远思说,“可惜,因为出了这事,平康坊北边的几间乐坊都得暂关一段时间,倾之又惋惜又生气,已经愁了好几天了。”
沈辞柔想到最爱在平康坊里混的崔慕栾,总算是还能笑笑:“出这种事,他倒确实是能不高兴好几天。”
“山南西道原来的长官也给撸下来了,出了这种大事却隐瞒不报,至少得判个玩忽职守。范阳卢氏都有可能要倒霉。”
“那山南西道现在是谁管?”
“我知道名字,但没见过。”叶远思想了想,“好像是子宁的堂叔。”
“看来过年的时候又要多一个人催子宁换地方了。”沈辞柔开了句玩笑,想想又问,“你刚刚说,先前的长官是范阳卢氏,世家门阀,也要被罚?”
“毕竟是这种大罪,陛下最近心情也不太好,连带着罚也有可能吧。我听大理寺的同僚说的,具体怎么样,我也不清楚。”
沈辞柔有点好奇:“陛下还能心情不好?”
“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了。先前大理寺卿面见陛下,讲这个案子,好像就被当面摔了折子。回来以后大理寺卿的脸一直就是臭的,到现在为止都没给我们一个好脸色。”叶远思叹了口气,“我去请个假,准倒是准了,不过先挨了结结实实一顿骂。”
“……节哀。”沈辞柔拍拍叶远思的肩膀,又问,“你请什么假啊?”
先前有问必答,一到这个问题,叶远思眼神飘忽,面上腾起些许红晕,支支吾吾地又不肯说了。
一看叶远思这个样子,沈辞柔用膝盖也能猜到是请什么假,开口却还要调戏叶远思一下:“那我猜猜……你应该没什么急假,那就是请假要过节?”
“已经这个时候了,往后推的节也就那么几个,还得恰巧不是休沐。”沈辞柔放下碗,指尖敲了敲下颌,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,“唉,我怎么想不到呢,是哪个节……”
“你够了啊!”叶远思被沈辞柔演得头皮发麻,心一横就直说了,“我自己说。是七夕,七夕。”
“厉害啊,告假过七夕。”沈辞柔握拳对着叶远思的肩一撞,“约的该不会是卢家的小娘子吧?”
“胡说什么!当然是阿棠,若我不告假约她出去,二娘子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