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一物要小的呈与掌门,说是此物至关重要。”赵雄一拍脑门,又从袖中掏出一物,双手捧过头顶。
秦墨白淡淡应了一声,抬手间那琉璃锦盒已由一道气机牵引自他掌心。他抚过锦盒上的锁扣,只打开看了一眼便笑着合上,随即轻咳一声,向着那赵雄继续道:“知命度化竹一事我已知晓。你虽是受那凶人指使,欲加害我溟沧弟子,但毕竟已是诚心悔过,张衍信中亦是替你说项。只是被此物改寿之人,要想再添福寿已不可能,不过若你愿意,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一桩兵解了却此世,来世自有气运伴你再入道门。”
赵雄在来时路上便已有足够的准备,听得如此回答,虽然沮丧,但也知这比原本的坐以待毙好上许多,连连磕头,再三拜谢。
秦墨白最后嘱咐了他几句便不再多问,示意他可退下,自有执事弟子安顿他接下来的去处。待得赵雄离去后,孟真人思量半晌,终是道:“这赵雄既是拜在……那人门下,恩师为何不多问上几句?”
秦墨白仍是微微笑着:“哦?”
孟真人自着听不出情绪的一声应对中分辨出了答案,低叹一声:“弟子失言。”
“都是一些过去之事,无需在意。”秦墨白将那琉璃锦盒交到他手上,“将此物送到玄水真宫去吧。”
孟真人瞧着那盒盖上镌刻的鸳鸯,略有些讶异,打开玉扣,只见白绸锦缎内搁置着一枚编织奇巧的同心结,穗分两色,一青一玄。
他登时就将盒盖扣上了。
“……”孟真人咳嗽一声,正色道,“恩师,这张衍实在……”
“罢了。”秦墨白一摆拂尘,笑了笑,“年轻人蜜里调油也无伤大雅。张衍这一去二十余载,云天也闭关多年,凡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倒难为他有心记挂着。”
孟真人颔首道:“那孩子待云天,确实是极上心的。”
“这便足矣。”秦墨白缓慢走下高台,身影渐渐虚化散去,“可惜这世间情爱要想长久,靠的却不是这些风月手段。若他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明白过来这一层……”他的话语未尽便消散在风中,只余一点模糊的尾音。
孟真人向着他离去的方向再拜稽首:“恭送恩师。”
“祖师并未说这是何物,只教我送来,还请齐师姐转呈齐真人。”玄水真宫门前,执事小童规规矩矩地将一个封得分外严实的匣子递予齐梦娇,郑重道。
齐梦娇掂量了一下手中之物,仿佛并没有多少重量,却不知为何要封得如此一丝不苟。但她跟随齐云天多年,深知何事可问,何事不可问,当下也就得体一笑,与他还礼:“请回禀孟真人,待得恩师出关,弟子一定转交。”
小童打了个稽首,便不再多言,驾着鹤飘然远去。
周宣在一旁虽有几分好奇,但也不曾多问,当下就要与齐梦娇一并折返回玄水真宫,却忽觉一道气机迢迢而来,不禁抬头。
“方尘院掌院陈仁威有急事求见齐真人!”来人是一白发老道,甫一落地便急匆匆地上前自报家门。
周宣目光一动,悄悄拉了拉齐梦娇的袖口,低声提醒:“师姐,是陈氏的人。”
齐梦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利害,当下迎上前:“原是陈掌院当面,恩师现下正在闭关,不见外客,还请见谅。”
老道只看了她一眼便趾高气昂道:“此乃大事,需得马上报与齐真人知晓。你道我不知齐真人正在闭关吗?来时我已是请过太易洞天与十峰山的法旨,你不过玄水真宫一个记名弟子,也敢拦我?若误了大事,可不是你能担罪得起的。”
齐梦娇轻笑一声,仍是不动声色地拦在那陈仁威面前:“陈掌院说笑了。只是您老人家这么二话不说便要往玄水真宫里创,知情的自然体谅您的事急从权,可不知情的,怕是要议论您仗着陈氏之威在玄水真宫门前放肆了。”
陈掌院冷笑一声,并不将她的阻拦放在眼里:“丫头,我劝你一句,莫要以为这些年得了几分功德院的庇佑便不知天高地厚。我方尘院掌管门中诸多禁制,若出了事,便从没有小事一说。这玄水真宫一带的禁制早已由齐真人接掌,按照惯例,若有什么异样,自然也需请得齐真人出面查看。”
说到此处,他自袖中取出一道法旨:“太易洞天陈真人有法旨降下,若齐真人实在闭关到紧要关头,分身乏术,我方尘院可自行入玄水真宫检查禁制异样之处。”
齐梦娇脸色不易察觉地一变,对方来势汹汹,莫非已是知道……
手上传来一点不清不楚的力道,她转过头,竟是周宣。
“师姐,可否容我说上两句?”周宣低声开口。
“对方搬出了太易洞天,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”齐梦娇神色并未有所缓和,“小心莫让他话语里钻了空子。”
周宣微微点头,转而向陈掌院行礼一笑:“陈掌院方才说,请了太易洞天与十峰山法旨,眼下陈真人的意思我等已是知晓了,却不知霍真人的意思呢?”
陈掌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:“霍真人乃是我陈族赘婿,自然也是同陈真人一般意思。”
“陈真人的法旨我等自然不敢怠慢。”周宣诚恳道,“恩师闭关,实在不宜打扰。既然陈真人也说了,可由方尘院入内一查,那就有劳陈掌院了。”他顿了顿,复又道,“哦,对了,依例陈真人的法旨还需验过,还请陈掌院……”
陈掌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将法旨顺手交到了他手上。
法旨入手的那一刻,周宣目光一动,整个人忽然如受重击一般被打退几步,呕出一口血来,躺倒在地。齐梦娇慌忙扑到他身前,却对上对方的眼神,登时明白过来,转头向着一旁愣住的陈掌院呵斥道:“陈掌院,我等不过依照规矩办事,你为何出手伤人?究竟是不把玄水真宫放在眼里,还是你手中之物根本就不是什么洞天法旨?”
一百八十四
陈掌院先是被这变故惊住,但随即就镇定下来。他替世家执掌方尘院也有数百年,也算是见过不少阵仗,这点小辈伎俩他还不放在眼里,否则陈真人此番也不会把如此要紧的事情交到他手上。
他冷眼瞧着那对装腔作势的师姐弟,手中法旨一展,露出陈氏之印,早已找好了说辞:“他分明是自己修为不济,被这洞天法印所伤。如此你们也当看分明了,这正是太易洞天亲笔的法旨,若还要阻拦,那便是对洞天真人大不敬之罪。”
齐梦娇见他如此放肆地与玄水真宫叫板,便知对方必是有备而来。若放他进去,只怕自家恩师此番“闭关”之事必要露了破绽,到那时,便不止是她与周宣二人要担违抗洞天法旨之责……世家,这么多年过去了,其实那些旧日的锋芒与血仇从未消弭过,冷不丁挥刀至眼前,仍觉得不寒而栗。
对方咄咄逼人,且仗着自己的辈分倚老卖老,哪怕请范长青前来也是无用。该如何做,要如何做?
“诶,这是发生了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