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没了根儿,刹那间就能黯淡无光,变得垂垂可危了。
那四爷的心里面除了心里面悲痛之外,再没有其余的多余感情了,于他自己来说,成为一个旗人是这辈子最优秀的事情,最光荣的事情。
多亏投胎好,成了旗人,投胎成为旗人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努力、最正确的一个事情了。
可是皇帝跑了,四爷头触着地,带着哭腔,“庚子年的时候,八国联军来了,小皇帝一气儿跑到山西去了。”
“现如今,倒是自己人撵走的,到了天津卫,这是什么世道啊?”
他心疼主子啊,那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,它是带着保守的,对着皇帝的忠贞是不二的,只是一直没有启用罢了,旗人的皇帝的感情,大概也是很佛系的。
论起来忠贞,大家都能做到面子上,跪拜叩首、早晚问安、希望他好,这些都是,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不是。皇帝好大家才是真的好,庇佑着大家呢。
只是皇帝要是没了,大家也觉得勉强可以接受,这是个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世道,谁不是苦中作乐呢。
二舅妈长歌当哭,嚷嚷着就进来了院子,“咱们要怎么办?主子老爷撇下来我们这一群可怜虫,我们的日子以后要怎么办?”
那祯禧低着头,大姑娘了,带着一点小巧的下巴,后面是一根油光水亮的大辫子,带着一些细细的刘海,隐约能看到比一般人更为光洁饱满的额头。
穿着一身茜红色的长衣长裤,光是站在四合院子里,浅笑着不动,就是很让人着迷的一种风景了。
身材依然是圆润可见的了,身上藏肉,可是有的人,你就不能说她胖,只能说她是圆润可人,让你看了,只忍不住想着捏捏她的肉。
☆、二更
四太太只知道拿着手帕子抹眼泪, 这谁知道要怎么办?皇帝被撵走了, 她也没经历过啊,老祖宗也没告诉过这样的规矩啊。
“她二舅妈, 依我看,咱们不能离开, 还是在北平好呢。”
二舅妈艺高人胆大, 一片忠心向君王, 要到天津卫追随旧主去, 不要留在北平了。
想着人多势众, 要拉着这边的四爷一家子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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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太太当然是不肯了, 她两个女儿嫁在这里,那祯禧还要上学, 再不肯离开这里的了,去哪里讨生活,都没有北平容易的。
二舅妈眼睛瞪大了,好似是钟旭的两只眼, 说到旧主的时候, 好似是看个金山, “北平好?只要饿死个人了, 先前我那邻居对着我们一家子毕恭毕敬的,现如今皇帝跑了,对着我脸色都变了。”
这是坏处之一, 旗人不是荣誉称号了,这么多年到处欺压汉人回族人, 似乎遭到报应的时候来了,从神坛上掉下来,跟普通人一样的时候,似乎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,二舅妈就是这么想的。
四太太对人再随和不过的了,因此一开始为着家里穷,对着汉族回族的都是一样的,人穷志短,她每个月总要去山东馒头店里去赊欠面粉吧。
然后到回族的红案上,去赊欠一点牛羊肉,回来给老少爷们补一补的吧,觉得好似大家生活都一样的,甚至那家更穷困一点,实在是没觉得旗人有什么好处了。
二舅妈不听她的反驳,只压低了声音,“您不知道,皇帝出宫的时候,带了不少东西出来呢,金银无数,不然为什么乐意退位了?”
二舅妈说的好似是钱给到了,是个皇帝都乐意退位一样的。
“我们去了,看我们一片忠心,不得给钱给银子,要是不留下我们来,也要给我们许多赏赐才对。”
四太太吸了一口凉气,去坑旧主子,算计小皇帝,她只吓得摆手,“不能够,她二舅妈,您也不要去,这事儿,不能这么干啊。”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干巴巴的说这几句,只扫了二舅妈的兴致,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了,含糊了几句话就走了。
出了院子瞧着那祯禧在浇花,她是自打那祯禧出生,就看着她不顺眼的,不是个吉利的孩子,现在瞧着跟水仙花一样的,好似是菩萨下面的下凡女童,更不顺眼了。
神佛的孩子在跟前,她做了坏事岂不是都能被看到,因此看那祯禧更不顺眼了,哼一声就走了。
那祯禧赶紧放下来花洒,“奶奶,二舅妈来是做什么的。”
“没什么大事儿,见你爸爸没了工作,来跟我商量的。”
是的,皇帝一走,四爷这个吃衙门里面饭的人,就再也没有工作了,新政府上任了,各个部门单位都在裁员,换掉旧的人,才能补充上人家自己的人不是,所以四爷没有背景的,还是个旗人,就这样成了无业游民了。
那祯禧瞧着四太太稍微一动,眉头就是自然而然皱起来的,生活给这个女人的压力,总是太大了。
“奶奶,您别着急,爸爸总能找到事儿做的,现如今政府这么乱,咱们想一想,不去也罢了,今儿是这个政府,明儿是那个政府了。”
四太太拉着她的手,细细嫩嫩的,跟食指中指上面关节处的茧子极为不相称,这是多年习字留下来的老茧,四太太不免心疼她。
平日里四姐儿只说是读书轻松,可是她自来是知道的,读书向来是最辛苦的一个事情,三姐儿自打入了学,成绩从来是数一数二拔尖的,学校里面的容易多的数不清。
老师到家里来家访,没有一个不夸她而说她不好的,“袖子短了些,等着明儿再去给你做一身新衣裳去。”
那祯禧摆摆手,“奶奶,我如今长得快,您给我补上一截儿就是了,何苦做了新衣裳来,等着明年穿又小了。”
四太太不说话,她再怎么难过,不想亏了女儿,老大老二出嫁了,眼看着老三也到了年纪,她未免疼的更厉害了些,要是三个女儿都结婚了,那她多难过,身边一个孩子都不伺候在她跟前了。
“三姐儿是大姑娘了,不能老穿着拆补的衣裳,多穿新鲜的才好,女孩子花儿一般的年纪,一眨眼就没了。”
那祯禧只笑着不说话,“奶奶,您不要辛苦了,我这里有钱,表哥先前给的钱,还没用呢。”
“不用,你留起来,到时候到了婆家里面去,你开头万事难,总不至于买个花头绳都要问着婆婆要钱的,我们养的起你。”
女儿年纪越大,两家实力悬殊就成了四太太的心头大患,冯家愈发的煊赫了,生意都做到北平来,乱世什么生意都不好做,除了卖药材跟棺材板儿的铺子,其余的生意都零零星星的。
只是冯二爷当年来京一次,要做的是古玩,他瞄准了机会发力,竟然还真的做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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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头不好,宫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