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有些痒。
“早些睡吧,师哥。”
南翎往后一退,再次冲他笑了笑,背着手离开了。
云中鹤看了一眼她的背影,压下了心底那一丝感觉,推门回到了房间。
往后的日子,云中鹤断断续续地听说了南风的家事。当年沐家控制着妖界的医药,尊贵如北极银狐也会给沐家三分薄面,只可惜蝙蝠势弱,空有一身财富,多年被大型动物掣肘。直到沐昀收南风为徒,一步一步将南风这个蝙蝠一族千年难遇的天才推上局长的位置,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个登上高位的小型动物。
沐家自此权倾妖界,无人敢与之争锋。
之后南风迎娶沐昀的女儿沐非欢为妻,却不料沐家东窗事发,非法活体实验曝光后引得妖界众怒。沐昀死于爆炸,养子沐非止入狱,几十年后沐非欢郁郁而终,只留下南翎一个女儿。
这一连串的事情,南风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,云中鹤不加思考都能猜出来。被人当傀儡控制了这么多年,怎么可能还对他们心存感激?
所以南风才会对南翎这么漠然么?
他想起某次南风呵斥南翎时,她紧紧攥着报纸的手止不住得颤抖,那是南翎少有不笑的时候,云中鹤只看见她坚硬的下颌,和那双微红的眼睛。
直到南风离去,那滴悬在眼角的泪才落了下来,她抬头呼出一口气,盯了头顶的灯好一会儿。再回头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了,她笑了笑,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他,“要看么?”
云中鹤接过了报纸,报纸上的指痕清晰可见。
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南翎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,她和他一样,都渴求着父亲的认同和肯定。
算起来他比南翎还要大上几个月,南翎便顺口喊他师哥,放学的时候他们常常一同回去。他性格孤傲,南翎又是个心思深重之人,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,除了同住一个屋檐,他们倒没什么交集。
不同于他身上自带的拒人于三米之外的气息,南翎的身边似乎从不缺朋友。那些人不敢当面问他的身世,便拐弯抹角地询问南翎。
“就是我爸爸的徒弟呀~”她笑着说,三言两语就把那群人打发了。
他不提他的身世,她也不会说。
“还看呢?回家了~”云中鹤从书中抬起头,南翎正托着腮,言笑晏晏地看着他。
他点了点头,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。
南翎看着他这副清冷的样子,忍不住轻叹了一声,“唉,真是个闷葫芦。”
云中鹤抬眼,无语地看了看她,拿起书包便走。
“突然就走,好歹提醒我一声吧?”身后传来她快速跟来的声音。
云中鹤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,他转过身来,还是那副冷冷清清地样子。“你都说我是闷葫芦了,我只好把它贯彻到底了。”
南翎噗嗤一声便笑了,“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?”她指了指他的书包,“拉链没拉~当心书掉出来了。”
云中鹤正打算把书包从背后拿过去把拉链拉上,南翎已经先行一步从她背后拉好了。他的手悬在空中,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覆上她的头发。
她的头发肯定很软,他想着。
他一直以为南翎是不会生气的,在这样的家庭长大,察言观色的本领简直就是浑然天成。直到前妖管局局长狮家小公子提到她母亲时,她眼里的森凉和寒意才第一次让云中鹤意识到,她也是有逆鳞的。
除却南风这种千年难遇的天才,蝙蝠一族的武力值在大型动物面前不堪一击。
在狮家的小公子化作原型狠狠踩住她胸口时,尖锐的鹰唳响起,云中鹤化为秃鹫狠狠地俯冲下去。
前妖管局局长和现任妖管局局长的子女打架,迅速传遍了这个妖都,一时间疯传南家管教不严,连带着两任局长往日的恩怨旧事都被翻出来作为谈资。
南风震怒,将他们分别关在了禁闭室。
“师哥,你的伤还好么?”南翎的声音从墙那边传了过来。
云中鹤忍下胸口的刺痛,他靠着墙说道,“没事。”
南翎的额头抵着墙,手指不经意间轻轻扣着墙砖的缝隙,她没想到今天云中鹤会为她出手,连累他也受了伤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低低地说道。
云中鹤垂下了眼睛,脑海里闪过父亲暴打母亲的画面,“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提我母亲,我只怕比你更凶狠。”
南翎蓦然抬起了头,眼里一片惊讶。
“我母亲死在他手上,是被活活打死的。”云中鹤顿了顿,他不爱回忆这些,“我把他砍了,趁他睡觉的时候,拿斧头,一刀一刀砍下去。血和脑浆溅了我一身,一片狼藉,太脏了。”
原来他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,怪不得他身上永远有一股拒人三米之外的气息。
所以,也是因为杀了他父亲,才有的洁癖么?
南翎想起他近乎严苛的卫生标准,一丁点脏乱都会拿手帕擦得一干二净,然后厌恶地将手帕扔在垃圾桶,恍若那是世间最污秽的东西。
她将身子转过去,背靠着墙,茫然地望着天花板,在这样一个夜晚里,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喉咙说出来。
“我母亲,不是病终。”南翎的声音轻轻响起,云中鹤被她的话一惊。“他们都以为我那时太小,什么都不记得。我的确其他都不记得,但我记得她是怎么死的。”
“就这样,拿枪抵着喉咙,扣动扳机。”南翎的食指抵在喉咙,尽管云中鹤看不到她。
“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,为什么忍心抛下我自杀,可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。”她的眼睛漫起雾气,温热的液体自脸颊滑落,滴落到地板上,又消失不见。
突然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,把南翎吓了一跳。“你在干什么?!”
云中鹤没有回答她,只是一下一下地用随身的军刺和匕首凿墙。
没过多久,墙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洞,云中鹤的声音更清晰的传过来。
“南翎。”他喊着她名字,却又不做声了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的冲动为何而来,他只知道听见她故事后,迫切地想安慰她,可真这样做了,他突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他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,安慰人这种事,他实在做不来。
“你冷吗?”他闷闷地问道。
南翎茫然地眨了眨眼,就为了问她一句冷不冷,他就把墙凿了一个洞?
接下来的事又让南翎惊住了,云中鹤的手伸了过来。
旁边的墙上有一面高高的窗户,月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,给室内铺上一层清润的光。少年的手骨骼分明,指节修长,穿过墙的时候带了点尘土。
南翎的眼睛忽然一热,她握住了云中鹤的手,“嗯。”
不同于他本人的清冷孤绝,云中鹤的手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