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江帆全想起来了,他仰了仰头,看天花板,胸口起伏时牵得全身疼,又不免觉得还不如想不起来。
“我给他添麻烦了吗?”太极打了半天,江帆到底是忍不住了。
“你说呢?”这不是反话,也没有什么讽刺意味,彭筱烟是真被他问住了。
“他叫我找他,他要我等,”江帆梗着脖子,脖颈上的脉络使他看上去成熟又可靠,可说出的话又太像孩子的埋怨,“我都要痛死了,他为什么不带我回家?我为他戳了自己一块肉啊!我学了散打学了商管!我等了他七年!他怎么……
“他说话不算话……他骗我。”
这房间真大,沉静时尾音荡了又荡,像“咚咚”打在心鼓上。
彭筱烟想拿烟。拿起来又走开几步,站到窗边才引燃,她将烟夹在指间,从烟雾里看江帆。江帆还仰着头发呆,喉头缓慢鼓动,似乎不这样做,就再掩藏不住他满身的狼狈。他倔得很。
彭筱烟的偏心多少年如一日,她太清楚,当年是,如今也是。可当她沉默伫立一旁审视江帆的疼痛时,不免又想起彼时躺在担架上的杜君棠,血污在身上大片大片铺开,红得浓郁均匀,只有脸颊上格外斑驳。
他哭了,他为什么哭呢。
他疼吗,哪儿疼呢。
彭筱烟感到嗓子眼过分的辛辣,她眯着眼睛,眼睫被水汽染得沉沉。她忽然孤独地意识到,时至今日,这场战争里,她是最后且唯一的,清醒的亲历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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